袁木此人,原系新华社记者,以能说会道著称。文化大革命中,因善于察言观色而受宠于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。一九八三年,差点因wen革污点而打成“三种人”,在国务院办公厅调研室党的组织生活会上,痛陈自己失足,流下了“悔恨”的眼泪。最后,还是李先念说话(袁参加了《李先念文选》的编辑),才过了一关。一九八四年到一九八七年,借调到中央财经领导小组,但一直在国务院办公厅调研室领工资,因为不受重用,总是唉声叹气,感慨自己官运不济。一九八八年,李鹏就任国务院总理,袁木终于瞅准了这一机会,说动了李鹏,由他充当国务院新闻发言人。这个国务院新闻发言人在中南海也没有人知,既无固定办公场所,也无机构级别,连袁木本人和打字员在内一共只有五人。袁木出差到外地,有关省政府办公厅常常打电话给国务院办公厅,“国务院新闻发言人是部级吗?”常常使接电话人员无从回答,因为国务院副部长名册从来没有袁木的名字。正是这么一点家底,这么一个人,却靠得宠于李鹏,而于一九八八年下半年,又从李鹏那里争得了“国务院研究室”这块牌子。尽管有了两块牌子,但是总共不足二十人,仍然没有解决袁木的职务和机构级别问题。这个时刻,一九八九年的学潮来临了。袁木作为一个政治投机分子又一次敏锐地发现了投机的机会。于是,在李鹏的支持下,袁木义无反顾地充当李鹏的代言人,“代表政府”与学生对话去了。
二十九日上午,李鹏召集袁木、何东昌开会,听取袁木、何东昌关于对话的准备,李鹏说:“对话直接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声望,一定要态度坚决、旗帜鲜明。小平、先念等老同志非常关注这次对话。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支持,有全国人民的支持,我们一定要理直气壮。”袁木、何东昌分别汇报了准备对话的有关内容,李鹏对一些具体问题表明了自己的看法。李鹏说,“老袁,请你捎话给对话的学生并转告北京高校的广大同学,《四二六社论》中讲到的关于否定CCP的领导,否定社会主义制度的政治斗争问题,是针对极少数人的违法行为说的,并不是针对广大同学说的。党和国家的领导同志希望同学们充分认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。”李鹏的谈话给袁木、何东昌鼓了劲。
下午,李鹏与胡启立、田纪云等参加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全国总工会庆祝“五一”大会。而袁木、何东昌则于下午二时三十分,在全国学联和北京市学联的安排下,和北京市委常委兼秘书长袁立本、北京市副市长陆宇澄一道,与北京十六所高校的四十五名青年学生进行座谈对话。对话刚开始,一些学生就对代表权问题提出质疑。中国政法大学学生项小吉声明:“对话是在国务院与首都全体高校的学生代表之间进行,而今天所到的学生不具有这种代表权,从所到学校看,只有十六所,从所到的同学看,并没有经过普选产生,所以说,今天所到的学生不具有这种代表权。”“所以今天只是一个接触会议,而不是广大学生所要求的对话。”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一名学生席间退场。
在答复“党风不正和各种腐败现象有目共睹”时,袁木说:“我还是认为我们党就总体或者它的大多数来说,党的干部、党员还是好的,但是存在着严重的问题。于是,同学们这次游 行的时候,也就打着羞辱共X产X党的口号,这个是基本前提,如果它已经彻底腐败了,从内部完全腐化了,已经变了质了,不要说同学们不拥护,我也不拥护。”事实上,当初中 共高层一些退下来的老干部都已对党风不正开始咬牙切齿了,而袁的讲话仍然掩盖了本质。
面对“中央如何过紧日子”的提问时,袁木说,“往年中央、国务院常常要到北戴河去办公。”“要增加一笔财政开支。”“今年考虑到这个不大行,因为这和要求制订政策过紧日子的要求不大协调,已经正式宣布不去了,从此我想也不会再去了,并已决定从现在开始,不再进口豪华汽车。”这又是一个蒙骗。不到两年,北戴河办公之风比原来更盛,所花开支更大。进口物资方面,已不仅仅是小汽车的问题了。在中南海,姚依林的秘书马祖彭就讥讽袁木,“包票打得太早了。”共X产X党真的言而无信。
在回答“新闻要讲真话”时,袁木公开撒谎:“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大家,我们国家现在没有新闻检查制度,我们现在实行的是各报刊总编辑负责制,总编辑如果感觉到某项报导、某篇文章、某个社论没有把握,他可能送到有关的领导部门去,要求帮助看一看,这种情况是有的。”殊不知,三天前,上海《世界经济导报》的总编辑恰恰因为坚持总编辑负责制的原则,被***停了职,报纸也遭到整肃。正是不知羞耻。
袁木在回答关于“四二六”社论中将北京的学生游 行与西安、长沙的打砸抢混为一谈的问题时,态度强硬地说,“我倒觉得北京高校里头一些在背后策划的人,他们往往比长沙、西安那些直接打砸抢的人可能还要更厉害一些,他们要造成的动乱可能还要更大一些。”袁木借用“一个老红卫兵的名义”说,“现在的许多作法和当年的文化大革命有惊人的类似之处。”这段话,在当初就激起高校师生的强烈不满,认为袁木是无中生有的捏造。
关于闹学潮的问题,袁木摆谱说,“我们也从年轻人过来,我没有意思在同学们面前摆什么资格,不是这个意思,我们在大学里面也闹过学潮,那不过是在国民党反动派统治下面。”此话引起包括很多大学校长的反感,更不要说血气方刚的学生了。
袁立本在回答学生提出的“我们是爱国行动而决不是动乱时”说:“但是同学们也要想一想,特别是有的长胡子的人,我说是老一点的人,是不是真转过来了呢(指打倒XXX)?这个问题值得大家深思。”此话一出,学生都认为这是污辱,因为学生运动是自发的运动,并不受袁立本所说的长胡子的人操纵。
对于“学生游 行为什么要用人民解放军进行阻挡”的问题时,袁立本回答:“我们北京市的公安力量并不多,所以只起个阻挡作用。但同学们也可以深思一下,最后我们没有阻挡成功,为什么?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学生。”这里袁立本避而不谈实质性的解放军问题,而是转移谈话内容,当即就有学生说他“滑头”。
关于“因党内民主生活不正常导致hu耀bang下台”的问题,袁木这样回答:“耀邦同志八七年辞职的事情,当时耀邦同志自己对他在那段工作中的缺点作了自我批评,并且感到在当时他已不适宜再担任总书记的职务,主动提出了辞职申请,经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批准,后来又经过十二届七中全会批准。我觉得这件事是党内的正常生活,不能反映说党内的生活不正常。”在当时人们已经普遍认为hu耀bang是因非正常下台的情况下,袁木的说法更显得欲盖弥彰。
此外,这次谈话回避了很多实质性问题,如学生要求放映新华门的录像带,以证明武警有没有打人,“四二二”有很多官员从大会堂出来观看,却无一人与学生代表对话,为什么要将“动乱”这顶帽子扣在作为这次活动主体的全体大学生身上?为什么不能公布hu耀bang下台的真相?
对话结束后,当天晚上,袁木打电话,李鹏给予了充分肯定,说袁木的对话一张一弛,局面控制得非常好。第二天,李鹏还专门对罗干和李世忠(注:系李鹏的大秘书,并任国务院副秘书长)说,“老袁的对话很好地体现了国务院的意图。”李先念对姚依林说,“袁木不简单啊。”田纪云在见到袁木的时候说,“老袁,你的太极拳打得不错啊。”调侃之余带着一丝嘲讽。不久,袁木的名字传遍中国大地,也引起了国外的关注。而在中南海,更多的人对袁木敬而远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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